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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五|死无对证

伏黑甚尔爱过自己的吗?五条悟直到最后也不清楚问题的答案,因为那人已经无法回答他了。

WARNING: 基于原作的自嗨产物;伏黑甚尔没有正面出场;这个五条悟似乎有病;极度OOC,逻辑死;有文笔很垃圾的五条悟死亡描写,但不是真死;矫情;BE警告。

01

某次任务结束后,五条悟和三人组在吃饭的路上路过一家咖啡厅。钉崎野蔷薇忽然兴奋地跳起来对伏黑惠说:“伏黑,你看,是那家店!”

伏黑惠刚开始还不明就里,盯着咖啡厅的橱窗看了好一会儿,在钉崎野蔷薇快要失望的时候突然一砸手心:“啊!是那家店啊!”

虎杖悠仁扭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地问:“哎?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难道是有过特殊的咒灵吗?”

“你满脑子都是咒灵吗!?所以说你就是个没女人缘的笨蛋啊!”钉崎恨铁不成钢地怒吼着。 “所以说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啊!”虎杖也吼了回去。

走在最后的五条悟好奇地溜达到他们身边,戳了戳置身事外的伏黑惠:“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在瞒着老师吗?”

被他戳得不耐烦的伏黑惠趁着虎杖和钉崎注意不到这边,小声说:“之前有位喜欢虎杖的女生想在这里告白。”

“失败了?”五条悟饶有兴趣地追问。

伏黑惠叹气:“这种事是显而易见的吧。”

这时候钉崎和虎杖猛地冲了过来,异口同声道:“老师,你说说他/我到底有没有女人缘!” 这一下子把五条悟惊得一愣。伏黑惠捂着脸假装不认识这两个人。

“嘛,像悠仁这样的类型啊……”五条悟难得一时语塞,“依老师我来看的话……”

五条悟这种迟疑的语气相当少见。钉崎见状一脸狐疑地问出声:“老师你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

“咒术师平时可是很忙的啊、哈、哈……”

“至少应该被告白过吧!”这是虎杖问的。

钉崎和虎杖都仿佛要窥探到什么绝世机密一样笑得贼兮兮地凑过来,就连伏黑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偷偷看过来。

五条悟却沉默了,仿佛在思考什么。

02

在五条悟戛然而止的青春时代,幸或不幸,他遇见了有几个他此生的都难以忘怀的人。

几乎杀死了他的伏黑甚尔自然是其中之一,或者说,是其中最特别的那一个。

在星浆体事件过去了很久之后,某天五条悟去见伏黑惠,一时兴起悄无声息地跟在小孩身后准备吓他一跳的时候,五条悟忽地想起自己年幼时,似乎也曾有过类似的情景。顾不上自己猛地站定却被小孩发现了行踪,五条悟直直地戳在人行道中央出神,眼神无意中落到了正偏过头来看他的伏黑惠身上,一种既视感油然而生。

啊,他惊觉,当年的自己也曾这样回头,望见了那个不远不近缀在自己身后、因着被发现而无比惊愕的男人。

又是他,伏黑甚尔。

五条悟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刻骨铭心的疼痛沿着曾被洞穿的右腿和咽喉一路向上灼烧着蔓延开,最终在头上的创口处汇合。那一阵阵的尖锐痛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血液在血管中沸腾,呼吸都带着几分灼热,大脑在恍惚间已经全然化作一团混沌,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模糊了疼痛与快感的边界线。

“喂!你怎么了?!说话呀!”

失焦的瞳孔终于不再扩散,五条悟从幻觉中惊醒,低头看到皱着眉、脸上带着些惊惶的伏黑惠,一时间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

长得真像啊。五条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感叹。不过骄傲而又放浪如伏黑甚尔,根本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吧。

他蹲下来,将喉咙中的铁锈味咽下,扯开一个笑容,摸了摸伏黑惠的头:“我没事,只是想起了还有点烦人的工作没收尾。”

此时他是如此地庆幸自己时常戴着眼罩,这样伏黑惠就不会看到眼前这个令人厌弃的人是如何从孩童身上找寻故人的影子、又是如何去发觉两张面孔的细微不同从而让自己回归现实的。

我真是个恶心的大人啊。五条悟站起身,说着“下次再来看你哦”,故作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开,却在离开前忘记将带给伏黑惠的伴手礼留下来。

他仓皇地逃走了。

03

五条悟极其少见地认真写起了任务报告。

他说的“有工作没收尾”并非是一句谎言,只不过他是个留个尾巴给别人收拾的惯犯,成功地让辅助监督们对他“爱恨交织”外加敢怒而不敢言。如今他主动从伊地知洁高那里拿走了所有没写完的报告,着实把伊地知吓得够呛,以为这是什么“五条悟式考核”,生怕自己之后被五条悟以“没写完报告”为由找茬。

再三解释自己只是责任心临时上线之后,五条悟走出辅助监督的办公室,难得感到良心有些痛。

辅助监督们平时也非常忙碌,伊地知那里积压了不少写到半截的报告。五条悟翻了翻报告,感觉伊地知惯用的写法自己实在学不来,索性自己拿了新纸从头开始。

这一写,就从傍晚写到了凌晨两点多。

才在北海道收拾完特级咒灵又急匆匆赶回来看小孩的五条悟按了按额角跳动的青筋。这一番从脑子里扣细节写报告耗尽了他所剩不多的精力。鉴于高专的安全系数比较靠谱而伏黑甚尔那种能无声无息溜进结界的人少之又少,五条悟索性放弃维持无下限术式,整个人往床上一倒,下一秒就陷入了沉睡。

临睡前他最后的念头是:又想到伏黑甚尔这个人了,不会做梦还能碰到他吧。

一语成谶。

五条悟在接收到视觉信息之前首先觉察到的是疼痛,熟悉的疼痛。他下意识地伸手去碰痛觉最剧烈的咽喉,手指触摸到的却是冰冷的刀刃。指腹在和刀刃接触的瞬间就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温热的血液汩汩涌出、坠落,在地上砸开血花。

然后他睁眼,逐渐涣散的瞳孔中映出伏黑甚尔带着杀气与兴奋的双眼和疯狂中夹杂畅快的笑容。

在生死关头,五条悟却无端分了神。他定定地凝视着伏黑甚尔,从被汗水打湿而成缕的额发到印有一块陈年伤疤的嘴角。

是谁留下的这道伤疤呢?这个想法在五条悟脑中一闪而过,淹没在无名的冲动中。

如果是那一天的话,接下来他会被在右腿上开三个洞,然后是额头。而他自己应该立刻放弃无谓的挣扎,全力尝试运转反转术式来治疗自己。伏黑甚尔会急于追击星浆体而放过重伤的自己。而在濒死时刻习得反转术式的自己会追着咒力感到盘星教总部,和伏黑甚尔再次开战,最后用新学会的术式……杀死那个男人。

可在无名的冲动的躁动下,五条悟鬼使神差地松开握住刀刃的手,缓慢却又坚定地抚上了伏黑甚尔的脸颊。

是热的。他这样想,莫名地想要大笑,却只能发出古怪的“嗬嗬”声。

掌心的那点温热离开了。

下一秒,脖颈处的刀刃被猛然拔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出来。五条悟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但他依旧竭力瞪大双眼,在那狭小的缝隙中,窥见自己的血液溅在了伏黑甚尔半个身子上。

然后是腿上的疼痛。

五条悟身上的每条神经都在无声尖啸,痛觉被无限放大后传感到身体的每个角落。随着血液急不可待地从每个创口挤出,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侵袭了大脑,让其疯狂拉响警报。五条悟的手无力地垂下,指尖细微地抽搐着。他已经站不住了,而最后一刀刺破空间的阻隔带着呼啸的风声袭来,轻而易举地洞穿他的颅骨。五条悟的头颅顺着这股力道仰起,双眼一片模糊,那点蔚蓝被血色浸染。然而他依旧用目光描摹着那个人的身影。此时此刻,五条悟任性地抛弃高专的任务和咒术师的身份,忘却刺骨的疼痛,无视自己的求生欲,执着地试图从伏黑甚尔处求得一个答案。

刀锋摩擦着头骨被向外抽出,期间产生的微弱的声音在脑中回荡,形成接连不断的震耳回响,连带着使意识在这嘈杂中沉沦。五条悟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上,震出了最后一口气息。 他的头微微侧着,向着伏黑甚尔的方向。落在那人脚边的手指曲了曲,到底没能抓住擦过的裤脚。

最后的知觉只记得那抬起下巴、抹去脸上一道血痕的手指和喷洒在耳边的炽热吐息。随后,死与黑暗与沉寂一同降临。

第无数次在梦里死去后,五条悟依旧没能听到伏黑甚尔对他说出的那句话。

04

五条悟猛然睁开双眼,诈尸似的从床上弹起身,抬手拨开额头前的发丝,却摸了一手冷汗。他定定地盯着手掌看了半晌,被门口疾风骤雨般的捶门声唤回了神。

“干什么?!”他拉开门,带着点烦躁意味地揉乱头发,低头正对上家入硝子担忧的表情。 家入硝子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是刚从睡眠中惊醒的家伙,松了口气,说:“你说呢?校长快把你电话打爆了都没人接,就叫我过来看看。”

五条悟这才彻底清醒,皱着眉回屋找手机。到处翻了一遍才在床底下找到了目标。他点亮屏幕一看,好家伙,47个未接来电,19条短信。

等到五条悟在电话里被校长的怒吼洗礼了一番后,家入硝子反坐着椅子,整个人趴在椅子背上冲五条悟挑眉:“说说吧,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五条悟叠被子的动作一顿:“啊?什么怎么回事?”

看到五条悟连头都没回,家入硝子在心里给事情的严重性提升了一个等级:“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少装蒜了。我好心好意跑来充当心理医生,别不领情啊。”

五条悟放好被子,靠着墙双手环抱着和家入硝子对视。家入硝子气定神闲地看回去,没有丝毫离去的意图,甚至还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

“你不是正在戒烟吗?”

“烦啊,没办法啊,”家入硝子叼着烟含糊地说,“谁让我倒霉碰上问题儿童了呢。”

五条悟投降了,他认命地叹口气,开始组织语言:“其实没什么,就是个……梦。”

家入硝子放下打火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五条悟:“哦?什么梦这么可怕,连你都吓着了?”

“怎么说呢,”五条悟有些头疼,试图找词蒙混过关,但因为和家入硝子太熟了以至于所有备选理由都被他自己以”硝子肯定能看透“否决了。最终,他半真半假地说:“之前有个人临死前说了句遗言,我记得我当时听清楚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所以你是在梦里也没想起来?”

五条悟摊手,撇撇嘴:“那你有方法让我想起来吗?”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记忆和大脑本来就是人类没完全探明的领域。再说了,我的医学执照可是作弊得来的。也许你可以用类似的情景刺激大脑试试。”

五条悟揉揉额角,说:“……我就知道问你没用。行了行了,我要去接任务啦,回头再说吧。”

家入硝子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五条悟。只见那个向来看上去凡事不挂心、做事游刃有余的家伙垂着头藏进了阴影里。

05

五条悟对自己的异常状态心知肚明。

事实上,这一切早在当初那次任务之后就已经出现端倪,但是忙于进一步开发无下限术式而忽略了那点微弱兆头的五条悟显然没把这一点放在心上。

第一次惨败嘛,难免印象深刻。五条悟当时叼着根巧克力Pocky懒洋洋地躺在训练场上,漫不经心地想。

他的人生说起来一直顺风顺水,正式战斗中鲜有败绩。即使是偶尔输个一两次,也多是一念之差、经验欠缺或者不够狡猾导致的,单纯在实力上被人完败这种事,五条悟之前还从未遭遇过。

输是存在的,15岁的五条悟还做不到像28岁时的他那样抱有绝对自信,所以他也承认,他偶尔会输,但要看是怎么输。只要敌人或对手并非是他不可打败的对象,是不远的未来中他可以追上的目标,那么在他看来,就算不上什么事,顶多是刺激他继续进步的动力而已。 或许是上天看不下去五条悟这样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了,于是因缘际会之下,五条悟终于一头撞上了他人生中的那堵南墙,而且撞得头破血流。

伏黑甚尔。

即使在生死关头领悟了反转术式而后又开发出了新招式杀死了伏黑甚尔,五条悟也不得不承认,伏黑甚尔已然无可避免地在五条悟的生命中留下来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他之前,五条悟不曾遭遇过真正意义上的败绩;在他之后,五条悟强至不败而再无敌手。不论从前还是往后,击败了五条悟甚至几乎杀死了他的,唯有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的张狂、桀骜与强大深深地印刻在倒在血泊中的五条悟的眼中与心上。从小被悉心教导着、推动着成为最强的百年难遇的天才,败给了毫无咒力、被家族厌弃的天与咒缚者。全然对立的两个人和全然颠覆的生与死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只有那一次,五条悟险些溺死在死亡的沉寂中。也只有那一次,五条悟真正承认了自己的败绩。

06

这次的任务和往常别无二致,目标是一只别人处理着费劲但对五条悟来说随便打打就好的特级咒灵。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下了个“帐”,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对着他发抖的咒灵,颇感无趣地摇摇头:“唉,没劲。”

他瞄了瞄周围,全是无人的野地,便慢吞吞地抬手,准备干脆地用[茈]送这个倒了血霉撞在他手上的咒灵上路。

“呜哇——”

“居然哭了?”五条悟扁扁嘴,“搞得好像我是个反派一样,这年头连咒灵都这么不要脸……嗯?领域?”

五条悟盯着那只咒灵,余光瞥见四周景象毫无变化,有些纳闷。

刚刚的咒力波动应该是领域了没错,但是和正常情况完全不同啊。他想。开始有点意思了。

那只皱巴巴的咒灵带着两汪眼泪朝着五条悟扑过来。五条悟微微侧身就要躲过去,可下一秒,他的动作卡壳了。

映在他眼中的压根不再是什么丑八怪咒灵,而是正拎着天逆鉾、狂笑着向他冲来的伏黑甚尔!

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在一刻模糊了,五条悟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场死战的当天,回到了那无休无止折磨着他却又令他甘之若饴的梦境中。那张熟悉的面孔逐渐放大,嘴唇翕张。五条悟什么也顾不上了,他死死地凝视着那人翕张的唇,试图分辨其中的音节。

不对。

长年累月战斗得来的直觉带来了乍现的灵光。

这不对。

五条悟在被撞飞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天的经过不是这样的,那个人是趁他不备从另一侧绕过来突袭他的。

他靠着被他拦腰撞断的树,恶狠狠地瞪着被“无限”挡住尖锐的口器的咒灵,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没人能这么耍我,咒灵也一样。”

在咒灵的哀嚎声中,五条悟扯出了它的口器,撕裂它的皮肉,最后将它大卸八块。四周的空气中荡起一层波澜,随后复归平静。

“嘁,精神系的领域吗……”五条悟拽开衣领,吐了口气,“真是令人不爽啊。”

“看在你好歹让我想起了一点事情的份儿上,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啦!”

他嘀咕着“硝子说的话居然有用了一回”,踢着块儿石子走远了。

07

轻敲三下,七海建人推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五条悟。

那个家伙大摇大摆地占据了任务处总负责人的真皮转椅,毫不在意形象地把脚翘到了桌子上,手里拿了张报纸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而总负责人则不知去向。 五条悟从报纸后探出头,笑眯眯地对七海建人说:“哎呀,是七海呀,报告放在桌上就好了。”

“真是稀奇,五条先生你居然会在这里。”七海建人说,“负责人呢?”

五条悟站起来,随手把报纸一扔,伸了个懒腰:“我叫他帮我找有填字游戏的报纸了。对了,七海,你擅长填字吗?”

七海建人才不想陪着他胡闹,放下报告走人,身后传来了五条悟的大呼小叫。

“太冷淡了吧七海!至少帮我想想‘真’‘看’‘回’这几个字能拼出什么话啊!”

关上门,七海建人难得地叹口气,发自内心地感觉这不靠谱的咒术界迟早要完。

门内,五条悟挠挠头,重新瘫在皮椅上。他已经和这几个从幻觉口中扣出来的字眼艰难战斗了小半天了,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是不是自己出手太快太狠了?五条悟心想,也许多装会儿傻就能看到更多呢。

烦躁如他最终决定去逗逗小孩子,权当找乐子了。

08

高专毕业时,心烦意乱的五条悟在某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想起了伏黑甚尔的遗言。于是第二天,他出发去找伏黑惠。本打算找个乐子如五条悟,在亲眼见到伏黑惠那和男人近乎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相后,难以自制地垮了脸,回去后当晚就坠入了被他刻意遗忘的梦境。梦里是滚烫的鲜血,是刻骨的疼痛,是肆意的大笑,是生死不知的自己和提刀远去的背影。 就此,梦境屡次造访他的生活,侵蚀他的精神。被诸多琐事缠住而无暇分心处理心理问题的五条悟一时大意,便被彻底拖入了泥淖。

成长永远不是一件愉快的事。随着越来越多的棘手难题不能再简单诉诸暴力,五条悟偶尔也会产生力不从心的无奈感。他的实力一直在提升,已经到了能够精准控制领域张开的时间的程度,下一步是要控制其针对的群体。而自打进入高专成为一名老师,五条悟就在四处寻找好苗子,努力培养出后继者,帮助他实现颠覆咒术界的想法。

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咒灵的实力水涨船高,咒术界的老不死们的嗅觉又异常敏锐,一个个暗搓搓地给他使绊子、添堵。五条悟也只能尽可能护着那些成长中的幼苗们,辗转于大大小小的事务中。

家入硝子曾经劝过他,叫他不要心急。可是五条悟不能慢下来,未来还有一场注定会发生的和夏油杰的战斗,而且为了让咒术界改头换面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准备:他要处理好家族里的异议,要“任性”地四处救下咒术师收入自己麾下,要培养出更多有实力且信赖他的学生,要忙着应付高专上层和处理任务……

一切仿佛一场恶性循环。被梦境骚扰到快要神经衰弱的五条悟不停地遭遇各类麻烦事。那时一切刚刚起步,他也全无经验,一度焦头烂额,精神愈发紧绷,于是梦境更加频繁地不请自来。

五条悟不可自拔地深陷循环往复的梦魇。

在梦里,五条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颓然倒下,而天内理子死时犹自带着欣喜的笑容,盘星教的人们用丑陋的笑容作为回应,夏油杰日渐沉默最终用一村的血腥为青春画上了句号。身边的旧识与萍水之交一个接一个地在悔恨中消去了存在过的痕迹。五条悟依旧前行着,身边缀着越来越多的困惑与痛苦。咒灵和诅咒师见到他都畏惧地蜷缩起来,高层站在远处低声密谋,耳边传来的不是刺耳的惨叫就是接踵而至的死讯。在路的尽头,陈腐的规则无声地伫立着。

那句诘问回荡在他耳边:换作是你的话,就能做到吧。

不,我不能。

在这混乱无序的梦境中,五条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他抬头,伏黑甚尔正居高临下地低头俯视着狼狈不堪、奄奄一息的自己,咧开嘲讽的笑容。

09

伏黑惠不在家。

五条悟掏出手机看了眼日期,星期六。他了然地扭头往医院走,路上买了一小束花和一盒章鱼丸子。

熟门熟路地走进病房,伏黑惠果然正坐在沉睡的伏黑津美纪床边。花瓶里的花已经换上了一束新的,五条悟便把自己带来的那束放在了窗边,顺手把章鱼丸子塞进惊醒般抬头的伏黑惠的怀里。

“热乎的哦。”

“……谢谢。”

伏黑惠低头小口咬着丸子,五条悟靠在窗边看着他,又看着伏黑津美纪。或许是他凝视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伏黑惠抬头问他:“你怎么了,五条先生?”

五条悟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事哦,惠。话说这个称呼也太生疏了吧,明明认识这么久了,叫我‘悟’的话也完全没问题哦!”

但他的思绪已经不再停留在这里了。

对于伏黑惠来说,伏黑津美纪被诅咒而陷入长久昏睡是他咒术师生涯的开始,然而对于五条悟来说,在徒劳的奔波之后,面对着沉睡的少女和悲痛的少年,这一天,是附骨之疽般的梦境终于投映到现实中的时刻。

五条悟仰望着梦境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接受了“自己很强,但依旧无能为力”的现实。

“你赢了。”他这样对伏黑甚尔说。

那人的手掌笼罩下来,五条悟看不见什么了。

10

“……其实那句话怎么看也不算是告白吧。”五条悟突然出声,吓了他身边三个人一跳。

“等等,等等。”钉崎不甘地说着,“老师你跳剧情也跳得太多了,中间过程完全没有说啊!” 五条悟笑嘻嘻地摸了摸钉崎的头,在她红着脸往后退的时候说:“是这样吗?可是结果就是这样啊。”

“那老师没有去问清楚吗?”虎杖悠仁问。

“我倒是想呢,”五条悟摊手,“但是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啊。”

听着一叠声的“抱歉”,五条悟不在意地摆摆手,慢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

“你没事吗,老师?”

伏黑惠跟在他身后问:“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嘛,怎么说呢,”五条悟摆摆手,“就是想起来有点疼而已。”

手刃夏油杰的那天晚上,五条悟搞定收尾事项之后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毫无困意的他在沙发上枯坐到天色微明才艰难地坠入睡眠。

梦境如期而至。他依旧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黏糊糊的,怪难受的。他想。

余光里,五条悟看到那堵腐朽却不肯垮塌的墙下躺着夏油杰的尸体。他长长地叹口气。

就这样吧。他听着渐近的足音,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

“其实我没必要说着自己是最强然后把什么都硬扛着,对吧?反正我最凄惨的样子你也见过了吧,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身上盘踞着咒灵,手里的天逆鉾还在滴血。他保持着笑容听五条悟絮絮叨叨。

“老头子们全身上下都快烂透了,光知道给我找事儿。那群小孩子们也一点不让我省心,天天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不过谁让我是Great Teacher Gojo啊……”

五条悟也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啰嗦,不过梦境里谁会在乎这些呢?伏黑甚尔的身影仿佛卡壳了一般一动不动,他也乐得将这些年里的无人可说的念头纷纷倒出来。

直到梦里都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了,五条悟才停下来。他瞥了瞥自己那随着时间静止而同样不再流血的伤口,又望了望伏黑甚尔,彻底卸了力气。

五条悟说:“我累了。”

伏黑甚尔动了起来。他没有直接转身离去,反而弯下腰,伸手勾住五条悟的下巴,细细地打量。他低下头,凝视着苍蓝色的眼睛,说:

“真好看啊,都想把你带回家藏着了。”

灼热的吐息喷洒在五条悟脸上,这让他扯出一个微笑。

“好啊。”

五条悟轻快地回答。

THE END

后记

这篇文大概是在写最强的最脆弱的一面。

大概。

因为其实是补完漫画之后上头状态下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东西。

虽然五条悟在原作中强如神明一般,但他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他有很多的无能为力,很多的无可奈何。他救不回天内理子,挽不回夏油杰,唤不醒津美纪,而看好的后辈七海也死去了。况且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最强”就可以解决的,咒术界有它的规则,五条悟既然选择了用相对温吞的方式去改变咒术界,那么他的行为也必定会受这些陈旧规则的掣肘。

五条悟面对这些,他究竟会怎么想呢?

截至目前为止,我都认为,伏黑甚尔是五条悟生命中非常特别的一个存在,唯一一个几乎杀死了五条悟的存在,一个可以和五条悟比肩的、在体术上最强的存在,一个和五条悟出身相似却又不同的存在。而且。在我的印象中,他给五条悟带来了(原作内容中的)第一次战败和任务彻底的失败。同时,他的出现象征着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开始。后续五条悟还去捡回来了伏黑惠。

所以我猜想,伏黑甚尔对于五条悟的影响绝不简单。

不过在本文中,五条悟梦中的伏黑甚尔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他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概念,是那些让五条悟感到举步维艰和无能为力的事物的集合体。所以严格来说,五条悟最终是向这些低头了,他承认他对于这些事物无能为力,也因此产生了想要逃开一会儿休息一下的心理,这才有了最后那句“好呀”。

本质上,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之间有没有爱情其实不好说。当年伏黑甚尔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才说出那句话已经完全不可考了,而五条悟的答应又是否是针对伏黑甚尔这个人,也只有五条悟自己知道了,而他自己不会再去探究了,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也没有探究的必要了。

也许爱过,也许没有。无论如何,一方已经死去,另一方不再探究,所有的一切都无疾而终。

所以,这篇文是BE。

原本其实是想写伏黑甚尔和五条悟的互动来着,但伏黑甚尔这个人我完全把握不好,写不出半点人物的精髓,所以最后索性改成了五条悟单人视角。这倒也不是说五条悟我就能写好,但至少感觉老师脾气好点,不会因为我写得OOC就来梦中杀人,伏黑甚尔就不好说了,我觉得我会被他打死……

所以最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全文都在推测伏黑甚尔对于五条悟的影响,还顺便猜了猜五条悟普通人的一面。当然了,非常OOC,甚至把五条悟写得过于病态和弱了,土下座向五条老师道歉。

写着写着老毛病就犯了,总是往人物分析小论文方向搞。就,凑合着看吧。

以后有空了大概会再修一下全文。

总之,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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