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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夏|论同人是如何挽救爱情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和同人。

WARNING:完全的自嗨产物,大量个人妄想和私设;大量家入硝子视角;极度OOC,毫无逻辑;没出过本没约过稿,全是瞎编;矫情且絮叨;是HE。

非常多的十五六岁的孩子乃至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会经历一段沉迷于漫画、动画、小说等的日子,预备役咒术师们也不能免俗。

只是对于常年出没于战斗最前线、见识过各种术式、无数次和生死擦肩而过的咒术师们,漫画里的热血战斗已经算不得稀奇,高专里的人们还会在偶有的闲暇里跨越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代沟,对着打戏部分指指点点,有的嫌弃说太不真实,有的则有模有样地比划起来,好事者在边上一个劲儿地起哄。

家入硝子一般懒得掺和其中。作为医师被培养的她对战斗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也许别人看到的是那些痛快淋漓的互殴,是那些英勇帅气的姿态,可在她眼里,所有的英雄最终都会变作医务室里一身血色的或生或死的人,所有的豪言都会在沉寂中化为苦痛的呻吟。毕竟故事不可能永远只有情绪的高点,被人忽视的是事后的一片狼藉。

所以家入硝子带着这种与众不同的理由,做出和很多专注于爱情的少女一样的选择,投入到少女漫的怀抱。

没有哪个二次元爱好者会仅仅止步于原作故事的,有的人选择买上成堆的周边和手办,有的人杀入各种展览会以及合作咖啡店,有的人则画起了同人图漫写起了同人文。哪怕不是第一线的负责战斗的咒术师,高专也不敢怠慢如此稀有的医生,所以家入硝子从未缺过钱,相比天南地北四处出任务的同期还能有余暇出入各大漫展会场,只是她没学过绘画,只能通过码字来抒发对作品的热爱。

“你就是常说的同人女喽!”坐在医务室等着家入硝子一起出去吃饭时,五条悟翻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打样本,冒出这样一句话。

家入硝子正用咒灵的尸体练习缝线,头也不抬地回答:“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唔,没有吧,反正也和我没关系。”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读着他从来没看过的爱情类型的小说,时不时地发出“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吗”这种评价。家入硝子被他吵得头大,扔了手上的器具,阴恻恻地回头瞪他:“你能消停一会儿吗,五条悟?”

“马上马上,我就快看完啦!”

听了这话,家入硝子挑眉,问他:“你觉得很好看吗?”

“最后一篇故事最有趣啦,等我一下,马上就看完……嗯?”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加粗的“未完待续”,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抓狂起来。他翻回到开头,盯着标题再三确认没有标着“上部”这样的字眼,再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没个后续的故事,抬头盯着正抱着胳膊幸灾乐祸的家入硝子,大声问:“你把后面的一本藏起来?!”

“我才没有那么恶劣,”家入硝子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但是,人的本质都是鸽子精。”

“麻烦说点人话。”

“总而言之,她窗了,意思就是没写完。这位作者也是咒术师,写到一半就被拽去出任务了,当然不可能赶上截稿日了。”

五条悟突然冷静下来,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哦,我明白了。”

家入硝子本来是想问他明白了什么的,然而夏油杰打来电话说菜都快上齐了催他们赶紧出来,于是这个话题便不了了之。

三天后,目瞪口呆的人变成了家入硝子。

五条悟叉着腰,得意洋洋地堵在医务室门口,滔滔不绝地念叨着自己献祭了休息日的重大牺牲和为了监督而付出的努力,而家入硝子看着他手上那叠厚厚的手写稿,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位作者被五条悟押进小黑屋、痛哭流涕地疯狂赶稿的地狱般的景象。

“……为了让她不浪费时间在吃饭上,我可是连饭都亲自喂的,这样她就可以一边吃一边写啦!”

家入硝子一脸木然:“你是什么新品种的咒灵吗,因为被断更而出现的咒灵?”

“你在说胡话吗硝子?我生气了,结局不给你看了。”

啊,难缠且恶劣的小学生。家入硝子心想,不再搭理他,转头思考起亲自上门慰问那位可怜的咒术师的事。圈子虽热,但神仙太太难寻,不能因为区区五条悟就失去一位神仙写手。

当天晚上,家入硝子找到夏油杰闲聊,顺嘴提到五条悟的体检报告。她委婉地表示五条悟最近甜食摄入量似乎过多,血糖有上升的迹象,希望夏油杰能管管他。夏油杰俯视着家入硝子思考了片刻,突然问她说悟手里的小说的上半部分还有吗。于是家入硝子老老实实地递出了样刊,换来了夏油杰寝室整个冰箱里的甜食储备。

第二天,她提着满满当当一大袋子的甜食去找那位咒术师,又神情恍惚地拎着原封不动的袋子回来了。

“怎么了硝子?”还没发现自己的甜食库被家入硝子抄了的五条悟叼着根棒棒糖路过,顺口问到,却在下一秒被家入硝子一把抓住了手。

“悟。”

五条悟发誓他从未听家入硝子如此腻歪地叫他,顿时浑身上下一阵恶寒,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家入硝子想起了自己正准备策划的另一本合刊,想起了无数条没个回信的催稿邮件,想起了那位可怜的咒术师神经错乱般的笑声和天才般的主意。于是她热切地对五条悟说:“有兴趣分担一部分主催的活吗?你的甜点都在我手上。”

几个月后,作为周年纪念刊主催的家入硝子群发邮件,表示要加一个人进STAFF。一群本职为咒术师的写手画手看到邮件里明晃晃单列一行的“五条悟”,陷入到极大的惊恐中,尤其是当她们看到五条悟名字前“专职催稿”的几个字后,确认情况和哭诉的邮件差点塞爆家入硝子的邮箱。有些住在东京的咒术师更是直接来到高专,先是找家入硝子,求她将这位祖宗请走,又是找夜蛾正道,拜托他管好自己的学生,别成天到晚不务正业。

可是家入硝子提供零食在先,夏油杰似乎也对她们的策划起了点兴趣,等着吃新的粮,外加夜蛾正道认为这是个放松身心的很好的课余活动,五条悟最终还是成为了无数热爱拖稿的咒术师写手画手的噩梦。不是没有人试图反抗,只是她们的行动通通失败了。打是打不过五条悟的,跑的话又有夏油杰的咒灵通风报信,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顺道练习瞬移的五条悟揪住。她们曾经向高专反映说五条悟是不是太闲了,为什么不让他出任务。结果转天一看,五条悟是出任务去了,盯着她们的人换成了夏油杰。

“悟难得拜托我点事情,而且夜蛾老师也让我出来散散心,所以我不能弄砸了。”他笑得非常温和,手底下却毫不留情。好不容易逃到车站的咒术师鼻青脸肿地被咒灵叼了回去。 截稿日到来的那天,家入硝子看着手里全齐的稿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之后便是审稿校对、排版。原本负责校对的两位咒术师死在了任务中,家入硝子上完坟后满世界抓人来帮忙,国语相当好的五条悟自然没能逃脱魔爪,夏油杰则被五条悟秉持着“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心拖了过来,天知道这两个任务一点不少的人是从哪里挤出来的时间做这个。夜蛾正道听说之后专程去寝室看看情况,然而看着终于从咒术师那充斥着负面情绪的生活中脱离出来喘口气的二人,夜蛾正道没能说些什么。透过窗子,他凝视着专注盯着电脑屏幕删改错字的五条悟和坐在他身边查资料做考据的夏油杰,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安静地转身离去。哪怕走出好远,他们二人那微笑而不自知的样子仍旧浮现在夜蛾正道脑海中。

让他们再多笑一阵子吧,还有我们这些大人呢,他想。

本子的下印是走的咒术师的渠道,因此无论是价格、速度还是质量都相当靠谱。拿到样刊的那天,家入硝子抱着一摞书,兴冲冲地跑过高专那灰褐色木质结构的长廊,想要和他们分享最终成果与喜悦。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她看到夜蛾正道正和五条悟面对面站着。

“五条,合刊——”

“夏油杰叛逃了。”

家入硝子猛地刹住了步子,手里的书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

同人女的爱有时候是很短暂的,爬墙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高专四年级时,家入硝子就已经混入了另一个圈子。相比前圈,现圈要冷得多,奈何家入硝子无端觉得男一男二酷似她的同期和前同期,代起餐来简直不能再合适,于是从来钟情于BG的她难得对着男一男二的CP嗑得昏天黑地,周边必收复数,不拆卖的就抱盒,盲抽的就来上个七八十套,扫街更是直接ALL掉整个货架。庵歌姬来高专办事时正好来看她,结果被她房间里几乎垒成小山的谷子和满满几柜子的海景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地摇晃着她,问她是不是抢了银行。家入硝子轻描淡写地表示,这点闲钱她还是有的。

她没说大部分周边是五条悟要她帮忙买的。

家入硝子真心实意地认为五条悟是个又聪明又愚蠢的神人。她之所以爬到现在的圈子,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在五条悟。诚然,漫画是五条悟推荐她看的,而CP是她自己嗑起来的,这赖不着五条,但害得她一个纯粹的言情党如今拐进耽美的岔路的罪魁祸首,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还能有谁?高专里女生不多,同期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见了庵歌姬,家入硝子险些化身机关枪将一段时间以来的吐槽倒个干净。

她不明白五条悟想念夏油杰为什么不去亲自见一面,反而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可怜兮兮地看漫画当代餐。而且现在连漫画都满足不了他,还要买上成山的周边才行。她尤其想说的是,五条悟到底明不明白他对夏油杰的感情压根不是什么朋友情谊,没有哪个朋友会亲自下场给代餐写耽美同人,甚至还要拽上她出本。

然而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能说。夏油杰叛逃的事在高层那里已经是板上钉钉,就算五条悟急得差点掀翻了高专也没溅起什么水花。咒术师一方的最强者理应和罪行累累的诅咒师敌对,任何私人的感情都是应当被对立的立场所摧毁的,都是一旦存在就会被摘出来大加指责的。所以家入硝子只能沉默地看着五条悟,看着他拒绝搜捕夏油杰,看着他和保守派的咒术师们斗智斗勇,看着他一有空闲就把自己扔进漫画、周边和同人营造出的假象里。

终于有一天,她忍无可忍,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原著”继续这么无解地拖沓下去。于是她花了一大笔钱请来冥冥当保镖,要求是在五条悟可能的暴起杀人之前把她救走。做好一切准备,家入硝子深深吸气,一脚踹开五条悟的寝室门,随手拿起一个趴趴玩偶砸在了坐在电脑前一脸懵逼的五条悟的脸上。

“你到底是聪明还是蠢,当初新宿见面的时候不是干得不错吗,现在怎么窝囊成这个样子!你倒是去找人啊,你一个最强还在怕什么啊?!”

五条悟本来还是一脸要哭不哭的忧伤样子,听完家入硝子这番话,悲伤还没来得及完全消退,笑意差点直接爆发,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同时存在的结果就是他的表情直接扭曲了,吓得家入硝子以为他自虐到走火入魔了,赶紧一发反转术式糊在他的脸上。

“不是,你到底瞎想了些什么东西啊!”死命揉脸终于调整好表情的五条悟在理解到夏油杰面对自己那些奇思妙想的头疼的同时,头一回发现自己这位同期适合当个狗血八点档编剧。为了不让恨铁不成钢的家入硝子回头把他和夏油杰的事情直接出本,五条悟不得不预支了自己下半辈子的耐心,开始给家入硝子讲事情的始末。

星浆体事件对于五条悟来说是个极大的冲击,不过考虑到他就此领悟的虚式和反转术式,算是正面的影响居多。因此在以己度人的情况下,他一直以为向来比他多想一步的夏油杰早已理清了思绪,直到那本合刊交稿,他才发现他错得离谱。夏油杰向来对分来的事很上心,就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同人本的校对也一样,会在答应之后认真看完原作以追求校对的精准性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

五条悟见他这么认真,于是开玩笑似的提议让他也掺和一脚,长篇来不及,在截稿之前赶一篇短篇还是有可能的。也许是那段时间闲得无聊,也许是苦夏作祟,总之夏油杰确确实实提笔写了个万字出头的短篇混入其中,还写的是类似咒术师的AU。出于对夏油杰的靠谱程度的信赖,那段时间忙到在医务室里打地铺的家入硝子看都没看就将有着夏油杰稿子的合刊下了印。

样刊送到高专门口时,刚刚结束了一轮任务、风尘仆仆赶回高专的五条悟终于想起那本早就被他抛到脑后的本子。他累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便打算窝在寝室里等家入硝子把样刊拿回来,可是一想到夏油杰的一篇短篇也在其中,那无法抑制的好奇便泛滥起来,催着他打开电子版先睹为快。为了有新奇感,他没按照目录来。

“好普通啊……”随手翻到倒数第二篇文章的五条悟扫了一眼开头第一段,嘟囔着,硬撑着快要粘在一起的眼皮继续往下看。然而他那倍感无聊的困乏的姿态在文章过半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逐渐被一脸的凝重所取代。他不自觉地挺直腰板,凑近屏幕,聚精会神地细细看过每一个字眼,恨不得将那些字句扣出来细嚼慢咽地品味。当“THE END”终于映入眼帘时,五条悟扔了鼠标,搂着长毛猫玩偶缩进转椅,对着天花板发呆。

反派的杀光异类以保护自己种族的计划果不其然地被维护现有社会的稳定的主角团击溃,反派自己也最终死在了正义的男主手下。忙着庆祝世界和平的男女主回归日常谈起了恋爱,反派被人们所遗忘。多么俗套的主角团大战反派,多么俗套的大团圆结局,这样的故事五条悟本来不会多看哪怕一眼,如果那个反派不那么像夏油杰而那个男主不那么像他自己的话。 他将文档拉回到最开头,找到了作者署名。

苦夏。

夏油杰此刻不在高专,他被派出去到一个小村庄里调查人口失踪和异常死亡的事件。五条悟给他打电话,听了几十遍的无机质的冰冷的机械音后改成发邮件,一封接一封,一遍又一遍地问着相同的问题,然而如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任何回信。

也许是我理解错了。五条悟默念着这句他自己心知肚明的谎言,顾不得穿上外套,抓着手机冲出宿舍,一头撞在了来找他的夜蛾正道的身上,两个人都是一个趔趄。五条悟稳住身体,甩下一句“对不起”,在和夜蛾正道擦肩而过的瞬间被抓住了肩膀。他回头,这才注意到夜蛾正道的脸色是如此的糟糕。于是一股预感油然而生,让他几乎要扑上去捂住夜蛾正道那将要吐露消息的嘴,让那该死的噩耗永远地烂死在肚中。

可内心头一次升起的恐惧令他慢了一步。噩耗如期而至,他难以置信地重复着那短短的句子,熟悉的文字在此时此刻竟陌生到全然无法理解的地步。

“哗啦”一声,五条悟被样刊掉了一地的声音拉回现实,对上了家入硝子茫然无措的眼神。

夏油杰,你真的打算站到高专的对立面,杀光普通人吗?

答案已经再清楚不过地摆在五条悟面前了,他不必再问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就被调查清楚,被高专暂时禁足的五条悟也拿到了一份报告。他读报告的时候,家入硝子、伊地知洁高还有被紧急召回来的七海建人都不远不近地围在边上,准备当他跑出去找人的时候靠同学情拦上一拦。不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五条悟神情相当平静,再找不出半分得知消息当天的那份失态。他的手指轻轻从报告上划过,最终停留在“夏油杰”这几个字上。半晌后他开口,问家入硝子:“样刊呢,能给我两本吗?”

仅有几页纸的报告和收录了十个中短篇的样刊用一天时间全部读完是绰绰有余的,而五条悟却在上面耗费了整整三天。直到第三天下午家入硝子打来电话说她在新宿碰见了夏油杰,五条悟这才从生了锈的机器人变回了最强的咒术师,掀翻所有试图阻拦他离开的人,径直瞬移到新宿的街头。

半个多月没见的夏油杰叼着一支烟,严严实实地裹在一身黑里,站在街头五颜六色的清爽夏装中显得格外扎眼。他从余光里瞥见五条悟走近,在离他还能放下一个躺平的他自己时停住脚步,就这样不再靠近也不说话。烟几近燃尽,夏油杰吐出一个烟圈,终于开了口:“怎么不说话?”

“是你要见我的吧,再怎么说也该是你先开口。”五条悟说,“还是你打算先听我骂你一顿?” 夏油杰挑眉:“哦?骂来听听。”

夏油杰再度掏出一支烟,点燃。随着烟气吸入,在肺里遨游一圈再吐出,他平复着因见到五条悟而翻起波澜的心境,躲在朦胧的烟气后,垂下眼帘,不再看向对面的人。一个个可能会被抛出的疑问在他心里成形,连带着相应的应对一同诞生。

五条悟异常平静地发问:“盘星教时你说杀了那些人没有意义,那现在呢?”

预料到了问题却没预料到态度,这一情况令夏油杰微微皱眉,他似乎感到有什么正在脱出既定的轨道,走向未知的方向。他回答说:“意义当然有,而且还是大义。”*

“你的大义是指杀光非术师,建立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吗?还是说,通过这种方法消除咒灵,从而保全咒术师的性命?”

“……你看到那个短篇故事了。”夏油杰叹气,暗自懊恼自己不该因为听了九十九由基的话后太过迷茫所以用这种方式来理清思路。他丢开预设的场景,重新整理思路,尝试拿回谈话的主动权:“那你应该很清楚了,我决定的生活方式。剩下的就是竭我所能去实现它。”

五条悟在斟酌用词,好让言语不那么刻薄,奈何他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犹豫半天还是决定有话直说:“即使有我在高专,你的大义不可能实现,你也要这么决定吗?”

“啧。”夏油杰脸上那种决心已定的沉静和无谓感终于碎裂了,更有鲜活气的气恼悄悄露出头,“你太狂妄了,悟,未来小心栽跟头。”

五条悟歪头,说:“可这是事实啊,杰。”

夏油杰已经气笑了:“我们还没真正放手打过吧,你倒是真敢说。再者,退一万步说,就算打不过你,只要能困住你一段时间,可行性就会出现。”

“唔……困住我一段时间是个方法,建议你亲自来执行哦。”五条悟点点头,“毕竟你出手的话,我一定会分神。”

夏油杰的神色变得愈发古怪和狐疑。他将自己这位挚友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通过那双六眼以及熟悉的咒力确认眼前的人的确是本人而不是什么冒牌货。即便如此,他也快忍不住想要将家入硝子叫回来,看看五条悟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我没吃错东西,而且你还欠我伴手礼呢!”五条悟说,“我原本是打算和你吵一架或者打一架的,谁让你搞得这出这么疯狂,连说都不说一声。”

他走近了两步。

“但是听到消息前我才刚刚看完你写的短篇。我想了很久,我头一次这么认真地想了很久。我从来不知道你在……自我折磨。”

夏油杰扯扯嘴角:“自我折磨?也是。你是五条悟,你是最强,再荒唐的事情换作是你就都能做到,你的选择都有意义。要是我能成为你,事情大概会简单许多。”

听了这话,五条悟摇摇头:“我说过我讨厌正论吧。我只会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意义这种事只有你喜欢琢磨。所以,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理解你在想什么,又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条路。你说我是最强,可我并不能做成所有事,比如我现在理解不了你,也劝不动你。”

夏油杰低头看表。他们已经聊了够久的了,再这样下去高专大概就会注意到五条悟的离开了。

“所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扔下这句话,准备脱离这场打乱了他的思路的对话。然而五条悟先他一步,在他转身前,递出一样东西。夏油杰定睛一看,是那本他负责了二校的合刊。厚厚一本书的书脊上带着汗渍,还留着清晰的指痕。

“杰,至少看一眼你参与过的合刊啊!”

“哦。”他接过了书,随手翻了两页,刚巧瞥到他自己的那篇文章,“硝子居然真把我这篇加进来了?”

“最终成品里应该会去掉,你写的太无聊了。所以我特意给你带了一本当纪念,之后可就没地方找了。”五条悟说,“你记得看,一定要看,慢慢地看。”

夏油杰抬头,对上了五条悟那藏着一丝恳切请求的双眼。

五条悟飞快地说:“我没法理解你,杰。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随你。但是,你给我一点时间。”

他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条窄窄的缝隙。

“你给我一点时间,杰。真的,就一点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最理想的结果。你说的吧,我是最强,什么事都能做到。”

沉默在蔓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交谈中不知不觉地被拉得很近,近到夏油杰快要能感知到五条悟如擂鼓般的心跳。在五条悟热切的目光中,夏油杰盯着手里的样刊,思考着,在五条悟的手机铃声响起时给出了答案。

他扬起手中的书,说:“看完之前,我会等的。”

“真难以想象这是你会说出口的话,”家入硝子评价道,“换了我,八成会以为你被掉包了。这真不是你编来骗我的吗?”

五条悟瘪瘪嘴,一脸不忿地吵吵:“我骗你干嘛,你这是偏见!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不能说这些了?!”

家入硝子没说话,双臂环抱,靠在书架上定定地凝视着五条悟。

“……好吧,我承认我之前没想到过这种事……”五条悟投降了,“我只是觉得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这是真话,家入硝子知道。长久以来,她作为一位身处后方远离争端第一线的医生,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审视着她的同期们、被送来的咒术师们乃至整个咒术界,自然清楚天才和普通人的视角的差异究竟有多大。五条悟买喜久福的路上顺手干掉的咒灵可能才杀了一级咒术师,夏油杰轻飘飘地一句“任务完成”是多少咒术师用生命也换不来的结果。但天才和天才之间也隔着天堑,这事倒不怪夏油杰,只是五条悟站得太高,看得太多。

家入硝子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说实话,这两个人的想法她哪个都不理解,也无从置喙。于是她接着问起她关心的另一个问题:“不过那时候你还没开窍吧,所以又发生了什么?”

“你也太八卦了吧硝子,想谈恋爱就自己去谈,不要老扯着我问东问西啊!”

“你当我想问!”家入硝子没好气地说,“我还不是怕你憋出个好歹,哪天相思成疾了跑去找夏油。”

五条悟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这个用词太恶心了。再说,我去找杰不也挺好的吗,你嗑的CP终于HE了呀!”

“少来!我可不想普通人死光,那样我的漫画我的周边可就买不到了!”

五条悟摆出“西子捧心”的架势,佯装抹泪:“原来我们真挚的同学情谊还比不上你的周边吗?”

家入硝子睨他:“想什么呢,你怎么比得上我辛辛苦苦抢到手的海景房?赶紧老实交代。”

事实上,家入硝子并没有低估五条悟的情商。如果要等着依稀察觉到有哪里不对的五条悟自发地意识到他对夏油杰抱有的情感的真相,那恐怕两人说开了的时刻会彻底变得遥遥无期。好在五条悟本人并不缺乏主观能动性,心里那点微妙的苗头刚刚冒头便被他捉了个正着,就是他一来没时间细想,二来脑子里没有“谈恋爱”这根弦,等夏油杰人都走没了影才一拍脑袋,准备去找个人参谋参谋。

被他抓了壮丁的是位彻头彻尾的圈外人,既不是同一个作品圈子的也不是咒术师,自然对于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无所知。为了找到这样一位和咒术界无关且能给出建议又能保守秘密的人,五条悟披了马甲,混迹各大CP论坛和讨论区,抄底所有吃瓜爆黑料的历史,精心挑选各位风评良好的神仙写手,通过约稿试探真实人品。历经数周的调研后,他终于选中了一位可靠的小姐姐,打着约稿的旗号,准备分享一下他和夏油杰的二三事,听听来自深谙JUMP系正反派思路和其友情亲情爱情观的资深同人女的意见。

然而在提供写作大纲之前,五条悟又犯了难。虽然他慎重到连合同都拿出来以确保除写手外他对故事的唯一知情权,可具体要将哪些内容讲出来,还是令他头疼。再三思考之后,五条悟决定专注于理解夏油杰的思路和探究他对夏油杰的感情这两件事。

于是他删掉了琐碎的日常和会暴露同好身份的同人相关内容,依旧用着咒术界的背景,改掉了出场人物的名字后,稍加引入,从那个意义重大的星浆体事件开始,讲学弟的死,讲他听人提起过一句的谈话,又根据事后报告说起了叛逃,然后是最终的新宿见面。他一边打字一边琢磨,因为删去了同人相关的内容,故事里的他自己没有提前看到那个短篇,没有思考过夏油杰的心情,以他的性格而言,那场平静的谈话怎么看怎么不可能实现。五条悟怀揣满满的好奇,期待着写手给出的另一种发展与解读。

稿子发到邮箱已经两个月之后的事了,那十几万的字数吓了五条悟一跳。他刚刚将几只一级咒灵毁尸灭迹,顺道解决了作为幕后黑手的诅咒师,脚边的血迹都还没干,就已经靠在路边迫不及待地点开文件。

在帐外尽职尽责地守着的辅助监督左等右等,天都黑透了,却就是等不到五条悟出来,也不敢撤掉帐,只好抖着手给高专的夜蛾正道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拍在辅助监督的肩膀,吓得他一声惨叫扔飞了手机。

“……我有那么吓人吗?”五条悟纳闷。

听到是五条悟,辅助监督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捡起手机和夜蛾正道解释。提到现场情况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五条悟,差点再次摔了手机。

“您、您……”

五条悟疑惑地顺着辅助监督手指的地方摸去,感到了一点湿润。他怔怔地凝视微微有些潮湿的指尖,轻声呢喃道:“……我哭了?”

当然这种事情五条悟才不会和家入硝子讲,他说到看稿子的时候干脆地起身让出椅子,指指屏幕,说:“喏,就是这篇,你自己看啦!”

然后你就会哭得稀里哗啦。他暗搓搓地坏笑,等着看家入硝子的笑话。 就结果来看,他算是如愿以偿了一半。

当家入硝子红着眼眶冲过来的时候,五条悟说着“你看这个写手脑补的后续还挺合乎常理的,无论是杰搞出百鬼夜行还是我亲手杀了杰这种事真的都可能发生哎”,笑呵呵地打算良心发作地给这位同窗一个拥抱,可惜他迎来的却是用长毛猫玩偶施展出来的一顿爆锤。幸好无下限术式自动运转着,不然他那新买回来嘚瑟用的雷朋金丝框墨镜就要遭殃了。

家入硝子扔了玩偶,一指宿舍门,哑着嗓子对五条悟喊:“你赶紧去告白!现在,立刻,马上!”说着,她抹了把眼泪,深深吸气,努力平复情绪,继续说:“你刚刚就是在看这个?怪不得连你都会难过……无论怎样,我虽然不希望夏油的理想变为现实,但也不想你们的结局是这样的。遇到类似的情况,你是会下杀手的吧。”

五条悟先是不满地反驳了“连你都会难过”这种说辞,然后才回答道:“那种时候,就算我放水,杰也不会放过我啊。”

家入硝子吸了吸鼻子,慢慢地说:“你甘心吗,对于这样的结局?”

五条悟没骨头似的在床上摊开手脚,懒洋洋地说:“我说没有的话,你会不会在医务室挂个‘五条悟禁入’的牌子?”

她方才收拾好心情,听见这话又觉得头大:“你们俩的事,要不是看在同期的份上,我真懒得管。我只希望,你们都不后悔。”说完,她甩门离开了。

五条悟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把手机拨拉到怀里,点开邮箱的发件箱,慢悠悠地往上翻,最终选择了上周五晚上六点多发送的一封。邮件里只有短短一行字,前边是一家名气不错的居酒屋的地址,后边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邀请。

我请客,你敢来吗?

夏油杰推门走进居酒屋的时候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原因在于他看到了坐在最醒目位置上的五条悟正冲他挥舞着一本书。

“钻空子也要适可而止吧,悟?”夏油杰在他对面落了座,从袈裟的暗袋里掏出一本同人漫本递过去,然后被五条悟将新的本子塞进手里。他一边合拢夏油杰的手指,一边笑嘻嘻地说:“‘等我看完’是你亲口答应的,可没限定是看完几本哦。”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烦人的教徒的夏油杰不想再浪费口舌,他抬手去拿菜单,却被五条悟制止了。五条悟按住他的手,将菜单抽走塞到屁股底下,说:“我已经点好了。”看着夏油杰略带惊讶的表情,五条悟又补充道:“按你之前常吃的点的。”

“真稀奇,无事献殷勤,”夏油杰收回手,指节轻轻点着桌面,笑着说,“说吧,你的盘算。” 五条悟低头轻咳一声,推推墨镜,顺了顺前额垂下来的几绺头发。夏油杰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那难得一见的不好意思,毫不客气地拖过五条悟手边的甜品盒子,捏起一块泡芙,也不说话,静等五条悟开口。

于是在等着上菜的这段时间里,虽然理由各不相同,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夏油杰将满口的奶油咽下,感觉嘴里那股令人作恶的咒灵的腐臭味终于淡去,也有了心思认真打量对面的人。分开的时间并不长,五条悟和新宿见面时分明没什么两样,可再见面却分明给人恍如隔世的错觉。夏油杰低头呷着黑啤,从身处的沉默中品味出和过往的熟稔截然不同的些许陌生。也许是五条悟的目光太过具有侵略性了,他想。

五条悟的话匣子随着热气腾腾的饭食端上来而打开,一串串对任务的吐槽、对高层的抱怨铺天盖地地袭来。试图从中找寻到关键信息无果,夏油杰重重放下筷子,打断五条悟的喋喋不休:“你到底想说什么,悟?”

五条悟答非所问:“我有点紧张。”

“看得出来,”夏油杰靠在椅背上,新奇地发现五条悟的耳朵有些红,“所以我还没甩手走人。”

“啊——真是的!”五条悟揉乱了头发,力气之大以至于揪下来好几根发丝,疼得他“嘶”了一声。“不管了不管了。”他这样念叨着,坐直,将夏油杰的左手抓过来,反手掏出一个金色的金属环套在夏油杰的无名指上。

“好啦,我宣布你是我的人了!”五条悟长出一口气,放松紧绷的身体,得意洋洋地说。 夏油杰对着灯光举起左手,端详着那个简陋的金属环。那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环状物了,半点花纹都没有,反倒是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手指印,圆环的接合处甚至不是焊接成的而是被人粗暴地捏在一起的。带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夏油杰问:“……你自己捏的?”

“咳,来不及去定做了,现成的又缺乏独特性,我索性用金条自己做了一个,怎么样,很有特色吧!”说着说着,本来还眼神飘忽的五条悟找回了他谜一般的自信,骄傲地挺胸抬头。快来表扬我,他的眼神这样催促着。

夏油杰在好笑的同时扶额:“不愧是你啊,悟,我算是服了。”

“你的回答呢,杰?”五条悟眨巴着星星眼望着他,极其少女地双手合十作祈祷状。

“我以为我没摘了戒指揍你一顿已经很能表现我的态度了。”夏油杰笑了起来,“还是你想听我说……”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五条悟已经探过身来勾住他的脖颈,深深地吻了上去。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啦,硝子。”五条悟关掉邮件,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即使还会走向那个结局,我们也没什么遗憾了。再说了,那个写手写得真好,杰也在重新考虑他的道路吧。”

五条悟咂咂嘴,唯一的不满是那天晚上,明明连爱情旅馆豪华间都订好了,结果气氛渐入佳境的时候他得意忘形地顺嘴提了句小说的事,夏油杰就真的忍心推开他投入小说的怀抱。不过能看到一个神色怔怔又怅然若失的杰也算是值得了,五条悟心想,反正他们以后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一定会有,必须有。

THE END

后记

终于写完了!

原本是打算在2020年结束前搞定的,结果因为突然接到了好消息,太过兴奋以至于没能赶在零点前完成,终究还是拖到了2021年。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一个用不太HE的HE开局的2021大概会更乐观一些。

新的一年里要努力写出更多的HE啊!每个人都值得一个幸福的HE!

这篇文是12.24当天被微博上说的忌日的事刺激到了。当时莫名其妙地极度意难平,觉得夏油杰值得一个HE,于是再次插队写了这个。因此这篇是全然为我的脑洞和HE的目的服务的。在此前提下,极度OOC是在所难免的,出场的每个人都相当的OOC。而且逻辑也几近于无了,每段剧情都是因为我想看到这种发展才产生的,完完全全没在考虑逻辑这种东西的。简单来说就是完全放飞自我的自嗨之作,也没有认真去了解出本、约稿的事,所以难免很雷且出现错漏,还请见谅。

字数居然过万了,我惊了。

这里他们之所以在新宿没有争吵是因为五条悟提前看到了夏油杰到底在想什么,而且有了思考的时间。我认为,他们都是不会轻易妥协和放弃的人,并不会为了彼此而放弃理想,所以五条悟没有劝夏油杰回来,只是希望夏油杰能够等等他,给他一个找到最佳答案的机会。之所以说“给我一点时间”,是由于原作里那十年。五条悟绝对是放水了,不然十年都找不到人我是不太信的;夏油杰的话,就算是收集咒灵,我也觉得十年太久了。所以我倾向于这十年里俩人其实都在消极怠工,只是再怎么消极,十年之后时机也到了而已。因此本文是希望他们能在十年里找到一个选择的。

里面除了写手写得那个故事外都是我一拍脑子想出来的东西,比较乱七八糟。写手写出来的就是怀玉玉折篇啦,她脑补的后续结局其实就是前传里五和夏的结局。至于一个不了解情况的人为什么能脑补出前传的内容,就是因为我想这么写而已……五条悟哭的那里同理,我就是蛮想看他掉眼泪的。

夹带了一点买谷怨念。我也想随便花钱买谷啊,岂可修!

结局在了这里其实和我最初的设想还是有蛮大差距的,我是指时间上。原本我是考虑着写到正篇时间点,再不济也要写到前传处,但是我始终想不出一条同时满足五和夏两个人理想的道路,在不改变他们的想法的基础上。所以我还是选择停在这里,后面的事就交给最强的他们去解决了。

之后也许会再做全文修改,现在有些犯懒就先算了。

总之,这么一篇乱七八糟的文,感谢所有花时间阅读它的人。

祝新年快乐!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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